也许在许多人心中,rapper的个性应该是桀骜高冷、锋芒毕露的,但欧阳靖却完全颠覆了这种印象。他的表达总充满爱与暖意,常把家人挂在嘴边,说太太和小孩是自己最坚实的“back up”;他谦逊亲和接地气,“社牛”属性明显,随时随地都能交到新朋友,热衷于在微博上发各种搞笑日常,在评论区和网友们互怼、玩梗。
你可能很难想象,这位二十多年前曾在国外说唱节目的battle中战胜黑人、惊艳四座的“华人说唱传奇”,在某节目中被问及“如果不做说唱,最想从事什么职业”的时候,他给出的答案竟然是“幼师”——一个极需要耐心与爱心的工种,与舞台上酷炫狂拽的rapper形象天差地别,反差萌十足。
(资料图片)
在“中说超”赛前热身大会上,南都记者最先见到的rapper就是欧阳靖。他和传闻中一样nice,一入场就向身旁的媒体招手问好,亲切得像好久不见的老友。
2017年,欧阳靖曾戴着面具,以“HipHopMan”的身份参加《中国有嘻哈》,这代表着他决定放下一切光环、以“从零开始”的心态学习中文、尝试中文rap;六年后的如今,中文进步飞速、几乎可以无障碍交流的他,终于以自己的本名“欧阳靖”加入这场中文说唱的“巅峰对决”。
采访间里,刚结束录制工作的欧阳靖仍然活力充沛,他擦着头上的汗,真诚地回答记者抛出的每个问题,讲述自己这些年在中文说唱上的成长,也分享他对整个说唱行业的观察。整场对话中,除了偶有蹦出几个英语和粤语词外,欧阳靖都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。如其所言,此时此刻的他“绝对不是2017年的那个欧阳靖了”;与此同时,中国说唱也在一刻不停地冲向更高更强的“巅峰水平”。
1
比起“为什么来?”更应该问“为什么不来!”
想拿冠军,更想在中文说唱上超越自我
“为什么不来?”对话的一开始,欧阳靖就用一句爽朗的反问给出了他来到《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》的理由,“我们这里的每一位都非常幸运,你想一想,现在中国有那么多的rapper,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可以在这!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,既然有这个机会,为什么不来?”
刚进节目组时,欧阳靖还学到了一个新鲜词——“KPI”。在弄懂“KPI”究竟是什么意思后,他明确了自己的“KPI”,那就是“用每一个舞台、每一个演出,让观众们看到欧阳靖是认真的。在中文说唱方面,我很认真去学习、挑战自己,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。”
2017年,欧阳靖曾戴着面具、以“HipHopMan”的身份参加《中国有嘻哈》。他坦言,当时自己只会简单的几句中文,之所以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参加一个中文说唱比赛,是想要表达一种愿意放下光环、从零开始学习的精神。而这一次,他想让观众们看到自己的进步,“如果有关注我的朋友们就会知道,这绝对不是2017年的欧阳靖了。”
2017年欧阳靖参加《中国有嘻哈》。
哪怕有争议的声音出现,欧阳靖也不动摇他想在中文rap上突破自我的决心。有网友给他留言:“说句实话,靖哥,你要是一直用普通话说唱,不用粤语,你真的很难超过gai跟艾热他们”,他看到后在微博上回应:“目前,只有一个rapper我想超过,他的名字就是欧阳靖。”
当然,他也并不掩饰自己的胜负欲,“我可以说我想拿冠军,如果我说‘我不想’的话,很不real。但如果你问我,我的把握有多少,可能不会特别高,一开始只有50%。”毕竟在中文rap上,节目里其他rapper都拥有比他更多的经验,语言仍然是摆在欧阳靖面前的一道关卡。
不过当节目开始录制后,欧阳靖逐渐增加了信心,原本“50%”的赢面上升到了“75%”。因为他发现,这个舞台并不是单纯说唱技巧的比拼,舞台魅力、感染力、台风等因素都可能会影响比赛结果,“完全不能预判台下观众们的选择会是怎样的。”
欧阳靖在《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》的舞台表演。
2
中文进步神速,却只给自己的词汇量打25分?
翻译软件助力微博上的“神来之笔”
从六年前只会讲几句简单的中文,到如今中文交流几乎无障碍,欧阳靖是如何做到的?被问及学习中文的“秘籍”,欧阳靖表示比起每天在家“埋头苦练”,还是在中文环境中与人多交流更有帮助。
在录制《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》的过程中,和其他rapper交流互动,能让他随时随地积累扩充中文词汇量——这正是当下的他最需要的东西。欧阳靖告诉记者,无论是用英语、粤语还是普通话,创作rap的方法都是一样的,但丰富的词汇量是写词和freestyle的必要基础。现在和大家聊天时,他经常会把“你刚刚那个词是什么意思?你可以再说一遍吗?”挂在嘴边,每天都能吸收到很多新词汇。
记者让他用打分的方式来量化其中文词汇量的进步,他说六年前刚开始接触中文rap的时候仅有“负25分”,现在则是“正25分”——虽然有50分的提升,但仍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!
在“中说超”赛前热身大会上,欧阳靖抽中一张写着“神来之笔”的卡牌。采访时,记者向他解释了这个成语的意思,没想到他听后立刻活学活用起来:“我觉得有很多朋友看到我发的微博,就会觉得这是‘神来之笔’。很多人都不相信(这些微博)是欧阳靖自己写的,觉得‘他的中文什么时候变那么好?’”
提到微博,欧阳靖难掩兴奋,用他的话说,自己像是“一个四十岁的网瘾少年”——从4月节目开始录制起,他几乎每天都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日常见闻、所思所想,内容天马行空,画风搞笑接地气,网友辣评他活跃得像个“假号”,也是内娱最喜闻乐见的“活人”。
不会读写中文的欧阳靖,究竟是如何在微博上写出这么多“神来之笔”的?他向记者透露,“他们其实不知道,我很细心的,(发微博前)有很多步骤。”欧阳靖认真地说,自己会先用翻译软件将想说的话“英译中”,把翻译出来的中文对照拼音读一遍,再把这段中文复制到翻译软件里“中译英”,确认这是不是他想表达的意思,最后才把文字发在微博上,“真的是很漫长的过程,但这也是我学中文最好的一个方式。”
欧阳靖提到,在最开始尝试创作中文rap的时候,他也会采取类似的方式:先用英语想好要写什么,然后再想办法转换成普通话。但渐渐地,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最理想的方法,“有时候用英语想到的Punchline(点睛之笔),不能直接翻译成中文”。最近,中文词汇量日渐丰富的他已经可以做到直接用普通话写词,以中文的逻辑去思考和创作。
3
很开心见证Rapper们的成熟
中国说唱现已达“巅峰水平”
六年来,成长、进步绝不只发生在欧阳靖一个人身上。从2017年的《中国有嘻哈》到《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》,欧阳靖见证了许多rapper的变化。
“整体来说大家都有成长,首先是音乐,我觉得他们都很厉害,能来到这里参加‘巅峰对决’就说明了他们每一位的实力。但是对我来说,让我更开心、替他们骄傲的是,他们的状态成熟了、已经长大了。”被问到后辈是否给他带来危机感,欧阳靖则爽快地说,“有危机感才是好事!如果没有,说明我觉得他们不算是对手,那就不是‘巅峰对决’了。所以有危机感是应该的,他们每一个都很厉害。”
让欧阳靖感动的是,至今还会有rapper跑来跟他说,2002年其在说唱battle中打败黑人的场景带给他们多大的震撼和影响,并成为促使他们走上rap这条路的动力。“当时我没有想到我的表现,在20年后会有什么影响,只是在每一刻都做好自己,原来会有(意想不到的)结果的。”
欧阳靖回忆起自己20年前写的作品《Learn Chinese》的创作背景。当黄皮肤、黑头发的他出现在国外各类与说唱相关的场合中时,旁人会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外卖送餐人员,甚至会将这种刻板印象放进歌词中来攻击他。所以他将这些情绪放进《Learn Chinese》这首歌中,伴奏还未响起时的第一句歌词就是:“I’m Chinese and what?(我是中国人,那又怎样?)”,并不断重复强调:“Ya’ll gonna learn Chinese(你们都得去学中文!)”
那是20岁的欧阳靖最本真、直率的表达,既有对恶意歧视的反击,也表达了作为华人的骄傲和自信。彼时的他或许根本想不到,20年后的自己会在努力“Learn Chinese”的同时,与一群实力超强的中国rapper一同见证中国说唱走向巅峰时刻。
“我觉得已经是巅峰了。”被问及如何看待中国说唱的发展现状,欧阳靖毫不犹豫地给出他的答案。虽然他深知所谓的“巅峰”其实是动态的,因为无论何时何地,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超越前人,但是当下中国说唱的多元、迅速发展,确实已经“到了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level”。
采访的最后,记者让这位说唱OG给刚开始说唱的新人rapper们送上一句话。他很真挚地建议年轻人们“多去学习Hiphop的历史”:“先去学习历史,然后再找到你的风格、你的flow。有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我要变成怎样才算Hiphop,其实不是的。理想的Hiphop是,能帮你找到你自己。”
采写:南都记者 朱雯怡
图片:受访者提供